俄烏戰爭進入第三年，美國國會議員正在爭論是否繼續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美國對其針對普京的金融戰役則沒有那麼多疑慮。在針對俄羅斯實體施加制裁後，美國正在威脅對其外國協助者施加“二次制裁”。

去年 12 月，白宮表示將制裁任何幫助俄羅斯獲得敏感商品的銀行，即關閉其美元系統。在俄羅斯主要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在獄中被謀殺後，美國原定於 2 月 23 日宣布新的制裁措施。兩天前，歐盟同意對俄羅斯實施第 13 輪制裁，其中也針對幫助普京的中國公司。但問題是，制裁效果不佳。

根據合規公司 Castellum.ai 的追蹤，自 2022 年 2 月以來，美國、歐洲及其盟友已共同對超過 16,500 個俄羅斯目標實施制裁。他們採取了各種措施，包括限制俄羅斯的石油收入、禁止向俄羅斯出口敏感商品、凍結俄羅斯央行的儲備以及切斷一些俄羅斯銀行與全球金融系統的聯繫。他們的想法是利用西方在全球貿易和金融方面的影響力，阻止普京獲得他發動戰爭所需的技術和強勢貨幣。針對世界上最大經濟體之一的制裁陣營被譽為前所未有；當時《經濟學人》認為，由此產生的衝擊可能導致現金緊縮甚至政變。

現實情況卻截然不同。俄羅斯經濟比預期更具韌性，制裁措施也比預期更具漏洞。戰爭開始後不久，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計俄羅斯的 GDP 在 2021 年至 2023 年間將縮減十分之一以上。去年 10 月，該組織認為，同期俄羅斯的產出實際上可能略有上升。此外，戰爭表明全球貿易和金融流動如何迅速找到繞過障礙的途徑。

以原油貿易為例。2022 年，約 60% 的俄羅斯西部原油由歐洲油輪運輸。隨後，七國集團禁止其運輸商在俄羅斯石油交易價格低於每桶 60 美元的情況下運輸俄羅斯石油。作為回應，一個不受西方控制的影子基礎設施應運而生，並以更高的價格運送了大量俄羅斯石油。如今，迪拜和香港的石油交易量已超過日內瓦。西方對全球能源秩序的掌控也隨之削弱。

其他貿易流動也進行了調整。西方國家正不遺餘力地將俄羅斯公司和個人列入黑名單。但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口生活在拒絕執行西方制裁的國家，而且幾乎沒有什麼能阻止新公司在那裡冒出來並開展業務。儘管歐盟對俄羅斯的出口已大幅下降，但亞美尼亞、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等地已開始從歐洲進口更多商品，並神秘地成為俄羅斯的重要關鍵商品供應國。

所有這些都解釋了為什麼美國和歐洲正在轉向二次制裁。但這些制裁存在另一個問題：雖然它們很有效，但它們具有令人擔憂的副作用。僅僅是二次制裁的威脅就可能導致一家銀行倒閉。2018 年，美國表示考慮將拉脫維亞貸款機構 ABLV 標籤為洗錢機構，部分原因是該機構幫助朝鮮逃避制裁，導致存款人和外國債權人紛紛逃離，該銀行在幾天內倒閉。現在中國銀行與俄羅斯公司打交道時更加謹慎，唯恐惹上美國的麻煩。

遺憾的是，從長遠來看，這種權力行使將削弱美國對全球金融體系的影響力，而這對美國帶來了實際利益。即使是美國在歐洲最堅定的盟友也討厭其二次制裁，這些制裁過去曾導致一些歐洲銀行被罰款巨額。為了執行其處罰，美國需要準備好在印度、印度尼西亞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等地造成破壞，而這些國家都沒有任何意願參與其制裁努力。

如果美國咄咄逼人地行使權力，它可能會疏遠那些它希望在世界分裂時拉攏的新興力量。這可能會削弱美國對全球金融體系的控制力，因為這些國家會被鼓勵避開美元以逃避美國的影響力。去年，中國使用人民幣進行的跨境支付超過該國使用的美元，而其他國家可能會效仿。

對於華盛頓和布魯塞爾的政策制定者來說，制裁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在對戰爭的財政支持逐漸消減的時期，制裁似乎是一種削弱俄羅斯和捍衛烏克蘭的廉價方式。然而，過去兩年表明，這種想法是多麼不切實際。制裁力度不足，而加大制裁力度從長遠來看將適得其反。沒有萬能的武器；金融戰不能替代向烏克蘭提供其所需的資金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