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時政府頂層的焦慮已經暴露無遺，1月29日，基輔傳出總統澤連斯基即將解僱武裝部隊指揮官扎盧日尼將軍的傳言四起，此前幾週有報導稱兩人關係緊張。解僱這位烏克蘭最受歡迎人物之一將引發極大爭議，並將成為烏克蘭與俄羅斯衝突的關鍵時刻。到目前為止，澤連斯基還沒有宣布替換將軍。但這並不意味著扎盧日尼將軍的工作安全。這可能只是因為他的替代者還沒有被安排好。

這不是首次有計劃要撤換將軍，但這次最具說服力。一天的戲劇性事件始於來自議員的洩露，他們被告知一份“文件套件”已被送到安全委員會簽署。稍後，總參謀部的消息來源和接近扎盧日尼將軍的人士證實，一場領導階層的重組正在進行中。《經濟學人》已經確認，晚間早些時候舉行了一次會議，總統告知將軍他已決定解僱他。扎盧日尼被提供另一職位：國家安全委員會秘書。他拒絕了。

這個計劃的消息很快被洩露給當地媒體。國防部和總統府否認將軍已被解僱，這在技術上是真的。但問題並未消失，總統與他的將軍之間的不協調關係，以及總統辦公室懷疑將軍懷有政治野心。烏克蘭政治領導層和軍事指揮部之間的爭執令烏克蘭的主要盟友感到擔憂。

兩位將軍被提及為扎盧日尼將軍工作的競爭者：58歲的西爾斯基將軍和38歲的布達諾夫將軍。兩人都被認為與總統團隊關係密切。西爾斯基將軍是軍隊中經驗最豐富的軍官之一，是2022年烏克蘭在基輔和哈爾科夫地區對俄羅斯取得兩次最引人注目勝利的戰術大腦。但他在戰鬥中的嚴厲手段使他在軍隊的某些部分不受歡迎。去年，他在對小鎮巴赫穆特無謂的防禦中犧牲了經驗豐富的指揮官。

布達諾夫將軍，烏克蘭神秘且雄心勃勃的軍事情報負責人，擁抱更多非傳統和未經考驗的指揮方式。他以前沒有領導過常規武裝部隊，也沒有領導過像烏克蘭軍隊這樣大的組織，該軍隊目前雇用約100萬人。有人建議他在最後一刻拒絕這份工作。一位密切同事堅稱，布達諾夫將軍並沒有爭取扎盧日尼將軍的位置，但他也沒有權利拒絕軍事職位。“這不是你做出的決定，”同事補充說。

這些傳言出現在關鍵時刻。烏克蘭的夏季反攻失敗，並面臨外國支持程度的不確定性。對扎盧日尼將軍的爭議不太可能使新資金流入，因為這位指揮官在西方備受推崇。前線的烏克蘭部隊已經抱怨彈藥短缺。俄羅斯部隊發射的砲彈至少是他們的五倍，並在烏東取得了微小的領土收益。

俄羅斯宣傳家對烏克蘭洋洋得意。“無論扎盧日尼是否被解僱，無論他是被布達諾夫還是穆達諾夫取代——他們的混亂對我們有用。而且看起來不錯，”俄羅斯今日電視台負責人西蒙揚在她的Telegram頻道上寫道。

戰爭初期對基輔和東北烏克蘭的防禦使扎盧日尼將軍成為了一位崇拜人物。民意調查一再顯示，他比他的總統更受歡迎；這在兩人原本關係良好的情況下造成了緊張。特別是，將軍於2022年4月為其名下成立的慈善基金會的支持被某些人視為過於政治化。扎盧日尼將軍聲稱自己沒有政治野心，但在醜聞爆發後與幾位顧問分道揚鑣。

澤倫斯基不是唯一注意到將軍過度受歡迎的人。以前因國家團結需要而被邊緣化的著名反對派人物開始與扎盧日尼將軍結盟。隨著有關將軍即將被撤換的傳言加劇。前總統波羅申科，迅速利用這種混亂。他寫道：“如果解僱扎盧日尼是真的，將打擊國家團結的核心，”

烏克蘭情報部門的一位消息人士預測，只要烏克蘭仍然是一個民主國家，就會繼續利用扎盧日尼將軍。“我們早上起來想吃東西，”他說。“其他人早上醒來只能想著當總統。”

對於文職領導人來說，即使是最高指揮官，也不會經常地在戰爭中更換指揮官。有時這是因為不服從命令，例如杜魯門總統在朝鮮戰爭期間決定解除麥克阿瑟將軍的指揮權，這位將軍公開破壞了美國政策並違抗了總統的命令。2010年，奧巴馬解僱了他在阿富汗的最高指揮官麥克克里斯托，此前他和他的工作人員在《滾石》雜誌的一篇報導中對總統發表了貶低性評論。

在其他情況下，將軍因為表現不佳而被解僱。林肯在美國內戰期間解僱了麥克倫，因為軍事判斷失誤。弗倫奇爵士在1915年因未能適應當時的戰壕戰而被解除作為英國遠征軍總指揮的職務。奧巴馬在任命麥基爾南為阿富汗工作僅11個月後解僱了他，理由是他缺乏扭轉這場動盪戰爭所需的大膽本能。

軍事歷史也充滿了出於其他原因解除指揮官職務的案例。將軍們通常是英勇而迷人的人物，通過戰場成功或自我宣傳，或兩者兼而有之，如年輕的以色列軍官和未來總理阿里埃勒·沙龍在贖罪日戰爭中的大膽行動後接受外國媒體採訪，使他們的聲望超越了政治主人。

這種情況會引起嫉妒和怨恨。麥克阿瑟將軍在1940年代被認為是共和黨總統提名的合理候選人。麥克克里斯托的繼任者、後來成為中央情報局局長的大衛·佩特雷烏斯，經常傳出有政治野心的謠言，促使奧巴馬的助手尋求保證，該將軍不會在2012年參與總統競選。

類似的動力似乎影響澤倫斯基決定。的確，他們在軍事問題上存在意見分歧。將軍曾公開向澤倫斯基施壓，要求進行大規模動員；總統則抵制這一點，知道這將不受歡迎。總統府和總參謀部之間還存在激烈的戰略爭論，包括關於巴赫姆的爭議。但最終，可能是扎盧日尼將軍穩步增長的政治影響力激怒了澤倫斯基及其周圍的人。

總統有權更換他不再信任的指揮官：軍事服從領導是民主的基石。如果任命，扎盧日尼將軍的繼任者無疑將有效地為總統服務。但解除這位在士兵和公眾中如此受歡迎的將軍，將帶來政治和軍事風險。

這個故事將如何結束尚不清楚。但如果澤倫斯基留住他的最高指揮官，他將顯得軟弱。如果他解僱了將軍，這種笨拙的處理方式只會損害對領導層的信心。正如這場衝突中經常發生的那樣，沒有容易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