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時候,想打爛個制度嘅人,最後反而自己要去管理個制度。喺歐洲,極右派已經開始有呢個可能性出現。無論係英國、法國定係德國,佢哋喺民調上都排前;意大利已經係極右執政;荷蘭曾經由佢哋短暫領導過聯合政府;波蘭今年六月,極右總統候選人仲成功擊敗咗中間派。去到2027年,極右可能會執政,覆蓋接近一半歐洲GDP嘅經濟體。
呢樣嘢對歐洲繁榮係沉重打擊。直接嘅威脅係,極右一旦掌權,就會輕視專業管治,話要保護選民免受競爭同「創造性破壞」,用補貼同減稅去收買人心。呢種路線只會換嚟更大嘅經濟停滯,甚至債市危機。間接嘅威脅係,主流政黨喺好多地方已經開始驚極右崛起,唔敢推動艱難改革,反而照搬佢哋嘅政策,結果可能加快咗極右上台。
歐洲經濟近年本身已經表現差,GDP每年得1%增長。英國30年期公債孳息率9月2日升到5.7%,創25年新高。法國總理白魯宣佈9月8日進行信任投票之後,法國30年期公債孳息率升到4.46%,係2008年以嚟最高。德國,呢個曾經嘅歐洲經濟火車頭,自2019年以嚟幾乎無乜增長。
有啲人會覺得,咁差嘅表現咪正正證明咗極右話歐洲需要新方向?但佢哋嘅「新」方向,實際上只會令管治更差。
事實上,極右政黨一旦接近權力,多數會收斂。退出歐元區、脫離歐盟嘅主張而家多數淨係講下,雖然德國另類選擇黨仲偶爾拎出嚟講「脫歐」。佢哋都識,喺人口老化之下,需要引入外勞,而唔係完全鎖國。最重要嘅,佢哋想避免搞到經濟大混亂,嚇走選民。
不過,正因為咁,佢哋反而會成為「經濟窒息者」。意大利嘅梅洛尼對歐洲相對溫和,但佢完全唔敢做任何刺激增長嘅改革,以免得罪選民。美國嘅MAGA有親科技、放鬆管制嘅派系,但歐洲嘅民粹,就係掛住一個虛構嘅「美好過去」,拒絕競爭,保護特定群體,抗拒市場改革。
更大嘅問題係,極右喺財政上花費無度。幾乎所有民粹政黨都主張稅務減免,再加上對養老同有細路家庭派錢,話係要鼓勵本地人生育。佢哋聲稱,可以靠削減移民福利、打擊「食福利」嘅人、縮減公務開支、減少交俾布魯塞爾嘅資金,去平衡預算。英國改革黨承諾大約2000億鎊嘅「大派糖」,相等於英國GDP嘅5%,但就話自己可以慳返1000億鎊開支,好多數字含糊到唔可信。
債市一定會戳穿呢啲幻象。低增長加上財政散漫,遲早會搞到財政危機。最好情況下,可能會逼返理性啲。好似意大利,仲記得歐元危機陰影,梅洛尼而家都要保持財政收緊,因為要靠歐洲央行批准預算先攞到援助。
但如果真係再爆歐元危機,民粹只會令危機更危險。依家歐洲央行已經變相成為各國最後貸款人,靠住德拉吉嗰句「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歐元」。上次疫情,歐盟仲有團結去搞復甦基金。但如果到時法國係由馬琳勒龐或者巴爾德拉領導,喺歐元區危機時,各國政府要同央行通宵傾掂數,市場會無情懲罰任何猶豫不決。以往每次危機,答案都係「更多歐洲」,例如銀行監管、共同發債。但對住一啲承諾「要少啲歐洲」嘅政黨,要再走「更多歐洲」嘅路,根本難以想像。債市一定會測試歐元區凝聚力。
最可怕嘅係,呢種危機感而家已經壓住歐洲經濟。好多主流政客,驚改革會比極右把柄,寧願乜都唔做。德拉吉去年提過一大堆建議,例如整合金融市場、簡化規管,但全部停咗喺度。
歐洲政客陷入死胡同:改革會得罪人,緊縮會令極右「大派糖」更吸引,唔做嘢又會繼續令民心流失。要推動真正改革需要極大勇氣,但如果選擇沉淪,就等於將未來拱手交俾極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