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頭，有超過二百箱古抄本返到馬里嘅廷巴克圖，呢個以古代學術聞名嘅城市。呢啲手稿喺2012年因為要防止落入聖戰分子手中，被秘密轉移。對於喺2021年五月政變上台嘅軍政府同埋幾個月後入場嘅俄羅斯僱傭兵組織華格納嚟講，手稿返嚟就係「政績」。佢哋聲稱，過去十幾年馬里長期動盪，而西方冇出足力去制止，但家下總算由佢哋搞掂。

現實係另一回事。唔單止馬里，成個薩赫勒地區（近年政變頻頻），安全狀況都越嚟越差。唔似喺蘇丹、非洲中部共和國等地方，俄羅斯靠開採資源搵到油水；喺馬里，佢哋反而激化咗軍隊內部矛盾。八月十一號，幾十名士兵同將軍被清洗，將問題攤晒出嚟。件事反映，即使大家驚俄羅斯喺非洲搞事，佢手法都有限。

軍政府領袖戈伊塔本來係「過渡」總統，但今年已經將任期延到最少 2030 年。佢一開始上台，因為民眾對聖戰分子同分離主義武裝愈嚟愈暴力感到厭倦，所以頗受歡迎。加上佢打住「恢復馬里主權」旗號，對抗法國長年影響。佢哋批評法軍同聯合國維和部隊唔敢打，寄望華格納更肯出力同聽命。

俄羅斯人最初確實有斬獲——例如 2023 年幫軍隊收復北部城市基達爾。但呢個係高峰，之後就冇乜好消息。根據武裝衝突數據組織統計，2022 至 2024 年，每年平均有 3,135 人死於聖戰分子相關暴力，係之前十年的四倍幾。今年已經近兩千人喪生，走勢向上。薩赫勒地區最大嘅聖戰組織 JNIM 版圖不斷擴張，最近甚至打到去經濟重鎮凱斯，嗰度係通往塞內加爾港口首都達喀爾嘅要道。

當然，唔可以話完全係華格納嘅錯。佢到埗前，局勢已經好差。依家大概有二千名俄羅斯人駐馬里；相比之下，法國反恐高峰時期曾經派出五千兵力，聯合國維和部隊仲有一萬二千人。再望去鄰國布基納法索，伊斯蘭武裝暴力更加嚴重，但俄羅斯兵力唔多。

問題係，華格納嘅作戰方式唔啱打反恐。美國調查組織八月發表報告指出：濫殺平民，無可能爭取到民心。情報來源斷絕，過去一年有八成平民死亡係由馬里軍隊或華格納造成，而唔係聖戰分子。一名士兵話：「佢哋懷疑就殺，唔核實。」報告仲指，華格納封鎖懷疑藏有聖戰分子嘅城鎮，形同「露天監獄」，甚至支持涉嫌種族清洗嘅民兵。結果，分離主義者同聖戰分子開始合作，一齊對抗馬里軍隊同華格納。

冇人係因為佢哋「尊重日內瓦公約」先請俄羅斯僱傭兵。但華格納依然令好多馬里軍人憤怒。報告話，華格納對馬里人存心歧視，隨意攞走軍隊裝備，又唔聽命令。撤離時俄羅斯人優先，令基層軍人心灰意冷。有軍官直言：「佢哋比法國人仲衰，覺得我哋啲人蠢過佢哋。我哋係由油鑊跳咗入火堆。」事實上，華格納戰力都麻麻。去年有八十四名俄羅斯兵喺一場戰鬥畀分離武裝份子打死，原因係沙塵暴令空軍支援失效。

經濟方面，華格納都唔成功。馬里係非洲第二大產金國，但軍政府冇答應交出西方公司經營嘅大金礦，只係藉住「俄羅斯威脅」向金礦業榨取更多稅收。礦業部一名官員話：「戈伊塔同佢班人唔係傻嘅，我哋唔會趕走一個侵略者，再迎接另一個，好似中非共和國咁。」至於「小型礦」市場，華格納一樣失敗。初時佢哋由馬里安全預算出糧，依家部分可能係俄羅斯國家埋單。

雖然民眾冇乜興趣要返五年前畀推翻嘅親法精英，但近日批評俄羅斯而被清洗嘅軍官，講嘅正正係民意。一名學者話：「我以前深信俄羅斯駐軍會改變一切，但今日我好失望。」首都巴馬科一名建築工人更直言：「佢哋已經輸咗八成民望，因為佢哋根本唔識治國，社會一日一日咁崩潰。」

會唔會因此引發新一場政變？未必清楚。有分析話，戈伊塔可能想減少對俄依賴。美國似乎都咁估——特朗普政府派官員去巴馬科同其他首都傾安全合作同礦產交易。土耳其亦愈來愈有影響力，海灣國家亦活躍。

呢對俄羅斯係個問題。華格納最大賣點，本來就係肯打西方或聯合國唔想打嘅仗。但自從兩年前華格納頭目普里格津死咗之後，克里姆林宮開始收緊權力。六月，華格納喺馬里嘅名義改為「非洲軍團」，直接歸莫斯科指揮，變相承認咗之前失敗。馬里軍政府可能會諗：既然俄羅斯都變得謹慎，點解唔同美國或者其他新興中強國加深合作？兵隻係租兵，非洲政府完全可以唔續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