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地方政府帳本隱藏嚴重問題。6月24日發表的年度審計顯示，25個受檢省份中有13個挪用超過400億元人民幣（60億美元）的國家養老基金，用於償還政府債務等。另有40億元從學校翻新計劃中抽取，數十億元農業補貼亦被挪用。審計資源有限，每年僅能聚焦部分地區，潛在問題可能更多。微博上一名憤怒網友評論：「地方官員總是偷我們的錢！」另一人寫道：「這就像讓老鼠看守大米。」

地方官員的動機更多源於絕望，而非貪婪。省市縣負責大部分政府支出，但稅收多流向中央政府。過去，地方靠賣地給開發商籌資，但2021年房地產低迷重創此收入來源。過往基建狂熱留下巨額「隱性債務」，多藏於半商業的地方政府融資平台。國際貨幣基金估計，這些平台債務達66萬億元，約佔中國年度GDP一半。

中央政府對地方財政無紀律缺乏同情，期望通過更好預算管理削減浪費，避免挪用養老金。2024年起，中央加緊推廣「零基預算」改革，要求官員每年從零開始證明每項支出的必要性，與現行基於前年基準的做法不同。理論上，這能解決多重問題：避免企業被多部門重複補貼，終止過時的「殭屍政策」，並使挪用資金更易被發現。

試點顯示初步成效。鄭州市稱採用零基預算後回收30億元。廣西找到180億元閒置資金。浙江德清縣3月表示，通過取消和合併項目，政府項目預算減半。一部門發現其農業政策宣傳與另一部門重複，於是合併，減輕農民負擔。

安徽自2022年來節省216億元，取消數百項目。安徽財政廳官員左子志去年在國有電視台報導中承認，過去部門各自為政，交通部門修西路，水務部門挖東渠，住房部門建北城，各自稱任務完成，卻無實際成效。他還震驚發現八項重疊計劃均資助創新。

全面削減開支極具挑戰，美國政府效率部門的困境即為例證。零基預算看似理想，但執行困難。幾乎每省承諾審視開支，但僅少數如浙江等財政較健康的省份制定縣級全面計劃。貴州等財政困境嚴重的省份——中央官員戲稱其為「希臘」的省份進展緩慢。中國社科院財政科學研究院的楊志勇表示，改革需「刀刃向內」「啃硬骨頭」，過程痛苦。

鑑於地方困境，中央或需更多援助。11月，財政部允許發行數萬億元額外債券置換高風險隱性債務，但對進一步支持猶豫，恐鼓勵更多無序借貸。長遠看，稅收從中央向地方轉移的改革已啟動，但需數年完成。目前，地方官員只能靠更好預算平衡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