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難料。即便是以色列與伊朗,也無法預知當前衝突如何收場。然而,歷史提供若干借鏡。首先是1967年的六日戰爭。其次是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第三種可能是新型衝突,伊朗以非常規手段反擊以色列與西方,或演變為混合戰爭,涉及恐怖主義甚至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內塔尼亞胡政府渴望重演1967年一幕——以色列先發制人,摧毀埃及地面空軍,為迅速擊敗埃及、敘利亞與約旦鋪路。
以色列在這場衝突中確實取得迅速而驚人的早期成功。但摧毀伊朗分散且多數深埋地下的核計劃,遠比地面目標複雜。美國一些批評者擔憂,這場戰爭正重蹈2003年伊拉克戰爭初期的覆轍。當年戰爭亦以防止核擴散為名,背後潛藏政權更替野心。美軍聯盟初戰告捷,卻陷入血腥泥潭。
然而,以色列—伊朗戰爭最可能走上獨特路徑。西方安全官員擔憂的一種情境是,伊朗政權在絕望中以非常規手段反擊。
一名高級決策者表示:「這尚未演變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原因在於伊朗的常規反擊手段似乎極為有限。」另一高官指出,以色列政府或因「彈藥庫深度」(武器儲備)有限,難以維持高強度作戰。
若伊朗政權認為在常規衝突中將慘敗,則面臨艱難抉擇:接受現狀,試圖談判脫困;或以非常規手段升級。若政權認為這是生存之戰,需向伊朗人民與世界展示實力,則更可能跨越這一門檻。憤怒與復仇渴望亦不可低估。華盛頓與布魯塞爾擔心,若伊朗政權被逼入絕境,可能鋌而走險。
近期,美國指控伊朗擁有秘密生物與化學武器計劃。若此屬實,德黑蘭或能以致命且可否認的方式打擊以色列或美國目標。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表示,伊朗擁有大量濃縮至60%的鈾。一般認為,製造核武需濃縮至90%,這可在數日內完成,雖武器化需更久。
然而,武器專家指出,60%濃縮鈾已可製造簡易核武。科學與國際安全研究所的戴維·奧爾布賴特(David Albright)與莎拉·伯克哈德(Sarah Burkhard)寫道:「60%濃縮度足以製造相對緊湊的核爆裝置;無需進一步濃縮至80%或90%。」此類武器適用於「飛機、貨櫃或卡車等簡易運載系統,足以讓伊朗躋身核武強國」。
伊朗或選擇展示簡易核武,震懾以色列結束戰爭。另一可能是引爆「髒彈」——以常規炸藥散播放射性物質。專家擔憂的情境包括在以色列海法(Haifa)港口附近用船隻引爆此類裝置。這些考量不僅以色列在權衡,美國亦然。一般認為,僅美國擁有足以摧毀伊朗福爾多(Fordow)地下核設施的強力炸彈。
華盛頓許多人相信(或擔憂),美國將加入第二階段轟炸,摧毀福爾多,終結伊朗核武計劃。但即便美軍主導攻擊福爾多,亦無成功保證。以色列前總理埃胡德·巴拉克(Ehud Barak)寫道:「事實上,即便美國也無法將伊朗獲取核武的時間推遲數月以上。」
巴拉克認為,確保伊朗永不擁核的唯一方法,是美以「對伊朗政權宣戰,直至推翻」.但特朗普(Donald Trump)多次承諾做和平締造者,呼籲伊朗與以色列達成協議。上月,他在利雅得發表里程碑式演講,嘲笑外力能以武力為中東帶來積極改變。若特朗普被拖入另一場中東政權更替戰爭,將是莫大的諷刺與政策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