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對俄羅斯軍隊而言成為災厄之月。月初，烏克蘭發動大膽無人機攻擊，目標遍及西伯利亞伊爾庫茨克至北部摩爾曼斯克的空軍基地，烏克蘭聲稱摧毀41架大型飛機，約佔俄羅斯戰略轟炸機艦隊的三分之一，損失高達70億美元。然而，更驚人的數據即將浮現：根據當前每天約1,000名士兵傷亡的趨勢，俄羅斯自2022年2月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傷亡總數可能在本月突破100萬，創下自二戰以來最慘重的軍事損失紀錄。

俄羅斯的驚人傷亡遠超其自二戰以來的任何戰爭，彰顯烏克蘭對抗強大敵人的頑強防禦。然而，俄羅斯對損失的漠視及持續徵召士兵投入「絞肉機」攻勢，卻為北約歐洲成員國帶來嚴峻問題：珍視個體生命的民主國家，如何威懾一個對士兵性命毫不在意、年復一年在消耗戰中犧牲人命的對手？英國著名戰略家弗里德曼爵士形容俄羅斯的人海攻勢為「無效的血腥碾壓」，但「毫無疲憊跡象，他們只是繼續前進」。

烏克蘭總參謀部提供的傷亡數據雖受質疑，但與西方情報機構的估計相差不遠。俄羅斯獨立媒體如Meduza和Mediazona的統計也大致吻合，去年同期估計俄羅斯士兵死亡數為106,000至140,000人。根據遺囑記錄的超額死亡率分析，至2024年底，俄羅斯男性死亡約165,000人，過去六個月增加90,000人。考慮到過去一年俄軍行動的激烈程度，死亡人數可能已達250,000，重傷與死亡比例約4:1，反映戰場傷勢嚴重及俄羅斯醫療撤離的低效。

俄烏戰爭傷亡的獨特性在於，數據主要來自戰鬥行動，而非疾病、饑荒或佔領區迫害等其他戰爭常見因素。例如，1998至2003年的第二次剛果戰爭造成540萬人死亡，多數因疾病與饑餓，而二戰中蘇聯2700萬死者中，僅630萬死於戰鬥或傷病。烏克蘭則未詳細公布自身傷亡，但總統沃洛迪米爾·澤連斯基去年12月表示，自入侵以來，烏軍死亡43,000人，受傷370,000人，雖可能低估，但遠低於俄羅斯，顯示其防守策略與技術優勢。

烏克蘭傷亡較低的原因包括其防守戰姿態及無人機技術的進展。配備爆炸物、可飛入坦克或士兵的第一人稱視角（FPV）無人機，類似一戰機關槍，顯著提高進攻成本，使俄羅斯損失近11,000輛坦克及23,000輛裝甲車，現依賴小規模步兵或摩托車攻勢。烏克蘭作為民主國家，人口僅俄羅斯的四分之一，需重視士兵福祉，重傷與死亡比例約8:1，顯示較佳的醫療保障，但若軍方忽視士兵福利，動員困難加劇。

俄羅斯驚人傷亡背後，是其持續吸收損失的能力，每月需招募30,000至40,000新兵。相較之下，俄羅斯損失相當於二戰英國全部傷亡，接近當時人口相似的美國損失，是越戰美國傷亡的四倍有餘，遠超蘇聯在阿富汗戰爭的十倍。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卻面臨極少國內壓力終戰。失去三年前的職業軍隊後，克里姆林宮創新「市場動員」，結合意識形態軍事化（宣揚對抗帝國主義北約的榮耀）與高額合同，吸引貧困地區的中年男子參軍。

斯德哥爾摩東歐研究中心的亞歷山大·戈爾茨稱，普京視阿富汗戰爭為蘇聯崩潰主因，因而革新軍事思維，創造「死亡經濟」。至2024年底，簽約獎金達119萬盧布（約1.5萬美元），合同兵年薪350萬至520萬盧布，最高為平均薪資五倍，陣亡家庭可獲1100萬至1900萬盧布。牛津大學研究員、前俄羅斯記者葉蓮娜·拉切娃指出，這些巨額補償緩解家屬悲痛，降低社會對傷亡的道德責任感。列瓦達中心去年10月民調顯示，88%俄羅斯人支持以金錢換取他人代戰，40%贊成親友參軍。招募熱潮改變各個小城面貌，新房、豪車、健身房湧現。

然而，這種「市場動員」契約的持久性無人能預測。俄羅斯以驚人代價換取微小進展，卻未動搖其戰爭機器，挑戰北約的防禦思維。民主國家如何應對一個不惜人命的對手，成為俄烏戰爭留下的沉重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