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懼過後，迎來了狂喜。4月9日，當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在金融市場崩潰後推遲了他最具破壞性且不合邏輯的關稅90天時，美國股市標普500指數上漲了9.5%，創下近17年來最快的單日漲幅。

截至4月11日凌晨4:03（太平洋時間），根據即時數據，SPY（標普500的ETF）的當前價格為526美元，相較4月8日的490美元低點反彈顯著，這與文中描述的市場劇烈波動後回升一致。投資者此前設想的世界經濟最黑暗情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實現。看來，總統對市場下跌的容忍度是有一定極限的。在特朗普一週前宣布「對等」關稅引發的混亂之後，這對全球來說並非小安慰。

但不要將避免災難的安慰誤認為好運。即使現在，特朗普對全球貿易造成的衝擊規模仍是史無前例的。他用半個多世紀建立的穩定貿易關係，被他以異想天開且隨意決策的政策所取代，這些決策在社群媒體上發布，甚至連他的顧問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麼。他仍然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處於一場異常激烈的貿易對抗中。

全球的投資者和企業都經歷了嚴峻考驗。特朗普首次宣布關稅時，全球市場崩盤。標普500下跌約15%，從2月的573美元高點跌至4月8日的490美元低點。長期國債遭到拋售，對沖基金被迫平倉其槓桿頭寸。作為避險資產的美元也下跌。在關稅推遲後，股市迎來了驚人的攀升。以NVDA（輝達）為例，根據即時數據，其價格從4月8日的93.3101美元低點反彈至4月11日的107.81美元，當日市值波動超過4300億美元，顯示市場的劇烈起伏。

然而，即便關稅暫緩，國債收益率仍居高不下。全球股市比2月高點低11%，這是有道理的。特朗普自1月以來已將美國平均關稅率提高至超過25%，並承諾對包括藥品進口在內的更多商品徵收關稅。他的顧問對關稅可能造成的經濟損害表現出驚人的漠不關心。他們認為，外國人會為關稅買單，市場下跌只傷害富有的投資者。然而，美元下跌幾乎保證關稅將推高美國消費價格，損害家庭實際收入。對消費者支出的連鎖打擊——包括對美國製造商品的支出——可能相當大，股市的波動進一步打擊了信心。

資本支出也將遭受類似打擊。比起關稅的具體水平，企業更渴望全球貿易規則穩定的確定性，以便計畫長期投資。例如，中國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引發貿易爆炸，並非因為與美國的貿易壁壘大幅降低，而是企業相信不會發生貿易戰，經濟學家後來估計這相當於關稅降低13個百分點的驚人效果。

特朗普現在將這種信心效應逆轉，對美國及其貿易夥伴都是如此——尤其是他無視美國過去的貿易協定，包括他在第一任期簽署的協定。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在90天緩衝期內真正想實現什麼：他表面上希望從其他國家獲得讓步並將製造業工作帶回美國，這兩個目標自相矛盾。如果關稅降低，回流不會發生。但如果貿易夥伴懷疑他致力於保護主義，他們為何要做出讓步？即使所有關稅撤回，「解放日」的記憶也將長期留存在任何構建供應鏈的企業心中。

無論如何，特朗普與中國的公開對峙仍難以退讓。截至本文發布，美國對中國進口商品的新關稅已達125%，中國的關稅（包括報復性措施）達到125%。這些關稅高到足以摧毀這兩個全球最大經濟體之間的商品貿易，儘管在超級大國緊張關係升級的同時，雙方經濟仍深度交織。

特朗普說「中國想達成協議」。但與美國盟友一樣，只有他知道這協議是什麼。十多年來，西方對中國貿易方式的抱怨從未間斷。中國長期以來至少違反了WTO的精神。其國家資本主義模式，出口商得到不透明補貼和國有金融支持，很難與透明的規則秩序相容。中國製造業過剩部分原因是其國內消費過低。這並未使美國整體變窮，但確實讓人覺得與中國的貿易不公平，特別是對那些因此失業的工人而言。

然而，破壞性且不可預測的關稅戰從來不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正確方式。雙方的關稅正造成深遠的經濟傷害，還可能增加軍事對決的風險。對美國來說，更有前景的途徑是聯合盟友組成一個足夠大的自由貿易集團，迫使中國改變貿易做法作為加入的代價。這是《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的策略，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廢除了該協定。財政部長貝森特談到與盟友達成貿易協議並「以團體方式」應對中國。但在欺凌盟友並背棄過去協議後，美國會發現他們不太願意合作。

這就是特朗普魯莽議程的短視。在短短十天內，這位總統終結了支撐世界經濟的舊有確定性，取而代之的是極端的波動與困惑。現在，一些混亂可能已暫時緩解。但要重建失去的東西，需要非常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