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第一任期標誌著美國對中國政策的歷史性轉變。他運用經濟壓力、不可預測性、制裁和關稅的策略,讓北京措手不及。這是一個轉折點:華盛頓從被動接受中國的修正主義野心,轉變為積極反對。拜登政府明智地保持了這一框架,並在某些情況下進一步擴大。特朗普的第二任期有可能幫助美國在這場戰略競爭中取得最終勝利。
中國目前面臨眾多挑戰,尤其是經濟停滯,這使得它容易受到特朗普強硬政策的影響。如果特朗普能夠將第一任期的張揚風格與更專注的戰略和更緊密的紀律相結合,未來四年將是讓北京保持防守、永久改變對美競爭態勢的黃金機會。
對中國而言,美國大選中的理想結果是拜登-賀錦麗政府的謹慎延續。雖然拜登總統對北京保持了有針對性的壓力,但他對緩和局勢的重視和對升級的迴避,給了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必要的可預見性,以解決國內問題並推進中國在技術、貿易及台灣未來等關鍵領域的雄心。
然而,特朗普並不滿足於僅僅管理與北京的競爭。他的目標是贏得這場競爭。他的零和思維和非傳統戰術,加上新出現的對華鷹派內閣,可能會剝奪習近平急需的喘息空間,並將這位中國領袖推向一場他無法輕易控制或預測的高風險較量。
儘管中國過去十年來不斷向外展示力量,但實際上它是一個正在走下坡的國家,其崛起被習近平的錯誤管理、強硬壓制和戰略失誤所削弱。中國面臨著沉重的債務、創紀錄的青年失業率以及快速老齡化的縮小人口。
習近平以意識形態為主導的方式將中國共產黨置於經濟決策的核心,已經削弱了商業信心,加速了資本外流,並導致外國投資大幅下降。中國的高增長時代正讓位於類似於日本所謂“失去的十年”的停滯期,即一段通縮和經濟遲滯的時期,日本迄今尚未完全恢復。去年,習近平警告民眾要“吃苦”,這表明未來的日子將更加艱難。
另一方面,美國經濟正在增強勢頭,而特朗普認為中國的中央計劃、以製造業為主的模式對美國工人具有掠奪性和危害性,似乎準備好要像第一任期那樣積極利用美國的實力。他提出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高達60%的關稅,根據一些估計,這可能會使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減少多達兩個百分點。
特朗普的第一任期中的張揚和邊緣政策在台灣問題上也可能派上用場。習近平的目標是將這個民主治理的島嶼納入中國的統治之下,不惜使用武力。然而,特朗普威脅對中國商品徵收高達200%的關稅,以防中國採取軍事行動。特朗普上個月指出,習近平不敢在台灣問題上挑釁他,因為中國領袖知道他“很瘋狂”。
中國對特朗普回歸的擔憂已經顯現。在拜登政府期間,北京經常表現出挑釁的語氣,指責美國對其進行圍堵和遏制。但在特朗普決定性贏得選舉後,中國領導人迅速採取更為和解的態度,呼籲和平共處和開創合作的新時代。
但美國必須在當前的勢頭上加以發展,尤其是在與中國關於關鍵技術的激烈競爭中,這些技術包括半導體、人工智能、自主車輛和量子計算,這些都是未來工業革命的驅動力。
讓中國取得領先將嚴重傾斜全球力量格局,削弱美國的國家安全。特朗普認識到這一風險,並暗示他可能會加強對中國科技和製造業的關稅、出口管制和制裁,這些政策已經阻礙了中國的經濟和創新潛力。他還可能支持更嚴格的對美國在中國科技行業投資的審查,這一策略得到了兩黨的支持,可能會阻礙中國先進軍事能力的發展和部署。
習近平將中國的經濟希望寄託於過時的、以出口為主的國有補貼製造模式,但這種策略很容易受到美國關稅的影響。習近平可能通過提供有限讓步來緩解關稅的影響,以期引發特朗普的交易本能,但這些讓步不太可能長期影響特朗普。
習近平也有一些自己的工具可以使用,但幾乎都充滿風險。他可以通過降低利率、延長稅收退稅或進一步補貼出口商來支撐經濟,但這些都是可能加重中國驚人債務的短期措施,該債務目前估計約為中國國內生產總值的三倍。若習近平通過自己的關稅措施進行報復,可能引發影響美國消費者的貿易戰,但特朗普已表現出為戰略利益而承擔短期政治成本的意願,且民調顯示大多數美國人支持他的關稅威脅。
習近平可以通過限制美國公司進入中國市場進行報復,但這可能進一步動搖已對中國經濟前景持謹慎態度的外國投資者。限制對高科技製造至關重要的礦產出口也可能適得其反,加速美國主導的替代來源的努力。貶值人民幣可使中國出口更具競爭力,抵消關稅影響,但可能加速資本外流,並加劇與其他貿易夥伴的關係緊張。
作為最後手段,習近平可能會在台灣或南海地區升級緊張局勢,但這樣做風險很大,可能促使美國聯盟加強,並吸引美國在該地區增加軍事存在。
要充分利用中國當前的脆弱性並確保持久的美國優勢,下一屆特朗普政府必須認識到自己面臨的歷史性機遇。當前的國際局勢有著類似冷戰後期的回響,當時羅納德·里根總統通過迫使莫斯科做出最終導致其破產的昂貴資源分配決策,加速了蘇聯的崩潰。這並不是說美國的目標應該是推翻中國政權;相反,美國應該瞄準的不僅僅是共存。美國應該自信地運用其民主模式的道德和經濟力量,直到中國的領導人和人民意識到他們的制度不可持續,並走向更自由且更少敵意的道路。
但要取得持久的成功,僅僅為施壓而施壓是不夠的。這將需要更廣泛的“以實力求和平”戰略,結合美國的國內更新、增強的軍事支出、企業家活力,並且最關鍵的是,還需包括拜登在亞洲和歐洲重振的聯盟網絡。新一屆政府需意識到這是面對中國挑戰的重要拼圖,並確保更新的“美國優先”方針側重於盟友之間的公平負擔分擔,而不是對盟友徵收過多的關稅或質疑美國對共同防禦安排的承諾。這些行動只會削弱威懾力,並造成中國迅速利用的外交裂痕。
特朗普的大膽風格並不適合膽小的人。在激烈的全球競爭時代,他認為平衡是弱點,共存是妥協。然而,如果他能從過去的教訓中汲取經驗,與我們的盟友合作並保持紀律,他或許真有足夠的魄力來應對中國,並贏得勝利。